黎厭感覺最近自己的大腦已經超負荷了。

從鄭宇案發生開始，他的腦子每天都在高速運轉，從判斷時空，到發現多疊空間，到錘子的來歷，到兇神的解決方法，每一步都在消耗他的腦細胞。

現在好不容易靜下來，黎厭感覺十分疲憊，他懶懶地靠進椅子裏，閉上眼睛準備假寐一會兒。

忽地一陣涼風吹過，一雙手撫上了黎厭的太陽穴，輕柔而緩慢地揉搓著。

黎厭沒睜眼，他舒服地嘆了口氣，淡淡道：“你就不能不這麽神出鬼沒嗎？”

他不用睜眼就知道，身後是長潯。

沒辦法，長潯每次出現都會刮起一陣寒冷的風，像空調突然間開啟那瞬間一般。

手的主人沒有說話，只是繼續替他按摩著太陽穴，他也沒再言語，靜靜地享受著難得的安寧。

局長室內一時間只剩下黎厭規律的呼吸聲，不知過了多久，長潯毫無溫度的聲音才響起，“為什麽找白駒，不找我？”

黎厭微微彎起嘴角，慵懶道，“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誰，也不知道你有什麽能力，我這麽笨，怎麽知道該找你還是該找白駒？”

“你笨？”長潯無奈道，“那讓我猜猜，你在這個局長位置坐了這麽久，是靠你的臉嗎？”

聽到長潯的話，黎厭的笑容慢慢擴大，臉部銳利的棱角都此時也柔和了許多，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好，說話的語氣都不免帶上了幾分雀躍。

“我就當做你是在誇我了”黎厭說道，“偷偷跟來局裏的是你，現在嫌棄我有問題不找你的還是你。

“我連你究竟是什麽人都不知道。”

“是你不讓我跟你來，我才偷偷來的。”長潯的聲音依舊十分冷淡，毫無波瀾。

“那你既然聽了這麽久，想必知道我們現在面臨的是什麽，有什麽見解不妨說來聽聽？”

黎厭慢慢睜開眼睛，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熾熱的陽光，他瞇了瞇眼，慢慢看清了面前的長潯。

他依舊身著墨色文錦長袍，腰間系著淡銀錦帶，留著漆黑如墨的長發，眉下是透亮的鳳眼，體型高挑挺秀。

長潯那雙漆黑的眸子，此時正註視著桌上那張照片，照片裏是那把名為月光的兇器。

這把錘子和普通的戰錘沒什麽區別，錘頭圓潤中不失方正，大概跟平板電腦一般大 ，通體黝黑，錘柄長約八十公分，材質類似木質。

長潯靜靜地看著這張照片，聽到黎厭的話反問道：“你可知白駒為什麽將白玄帶走？”

黎厭訝異道：“為什麽？”

這個問題他確實不清楚，畢竟上次白駒走得太快了。

長潯伸手拿起那張照片，輕輕摩擦著照片的表面，眼神中帶上了一股莫名的情緒，“兇神降臨人界這件事，白駒不會不知情。”

“但他卻什麽都沒來得及跟你說，你這麽聰明，怎麽會猜不到這其中的關竅？”

“你的意思是...”黎厭愁眉緊鎖道，“難道是白玄出問題了？”

長潯點了點頭，“你可曾見過白玄這般沈睡？”

黎厭一楞。

白玄雖然是神鳥，但卻是不太需要睡眠的神鳥。

但似乎自從黎厭住院，白玄便入眠的越來越快，也越來越久。

難道這其中還有緣由？

長潯幽幽道：“還不是怪你，白玄才會生病。”

“啊？”黎厭茫然道，“白玄怎麽了？神鳥也會生病？”

走之前還好好的，怎麽突然生病？神鳥也會生病？為什麽怪我？黎厭百思不得其解。

“神鳥雖然不會生病，但它並非真正的神鳥，你是不是到現在還不知道白玄真正的身份？”長潯反問道。

“不就是荒蕪的一只鳥嗎？還有什麽別的身份？”黎厭一直以來，都認為白玄只是荒蕪之地普通的一只神鳥，長潯這麽說，白玄難不成還有其他的身份在？

“白玄如果真是普普通通的一只鳥，怎麽會口吐人言甚至隱去身形？”長潯道。

黎厭一驚，白玄一直以來給他的印象都是一只非常蠢的鳥，除了隱身和會說人話之外，沒別的什麽用處。

“白玄不會是白駒兒子吧？怪不得他們都姓白？”

長潯：.......

白駒：...........

黎厭看著長潯那變得有些僵硬的神色，訕訕道：“我開個玩笑....白玄到底怎麽了？因為我？”

“是，因為它跟你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。”

黎厭卡殼，“跟我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？這是什麽意思？難道我和白玄還相斥？”

“不是相斥，是過於相吸，在你身邊的白玄會不自覺變得十分放松，時間越久，會更容易陷入沈睡，那幾天還好有個人在旁邊跟它說話，情況才好了很多。”

長潯幽幽地盯著黎厭看，看的他渾身像有小蟲子在咬。

“那個叫什麽安的法醫是吧？長得還可以，就是矮了些。”

黎厭：.....嚴安181CM，比我矮個幾公分倒是事實，可在人類裏已經算不錯的了啊？為什麽你個看起來有190的家夥要說這種話？

“如果白玄再這樣在你身邊待下去，它就會長睡不醒。”長潯沈聲道

“等下，長睡不醒是什麽意思？白玄會死？”黎厭嚇了一大跳。

長潯輕輕搖頭，“沈睡不是死亡，它這個形態沈睡，就會以另一種形態蘇醒。”

“我雖然不知道你說的另一種形態是什麽，但為什麽你會知道的這麽多？白駒又為什麽讓白玄在我身邊這麽多年？”

既然白玄和黎厭太過於相吸會引起這種後果，白駒又為什麽要這麽做？

“我雖然不記得一些事情，但其他的我都清楚一二。

“白玄在你身邊的時候，沒有一次會連續這麽久。”

長潯說的沒錯，白玄每次來找黎厭，最短十幾分鐘，最長也不過半天，像這次這樣連續待了一個多星期的情況確實是首次。

“可白駒不把它放你身邊，他不放心，我也不放心。”長潯望著黎厭的眼睛低低地說道。

“不放心？”黎厭疑惑，“不放心誰？不放心我還是不放心白玄？”

長潯久久沒有回話，黎厭都以為他已經僵硬了，下一秒他卻轉移了話題。

“不說這個，你不是想知道那個驚魘的事情嗎？”

黎厭立刻豎起了耳朵，聚精會神地聽長潯娓娓道來，“他的背景來歷想必你們也都清楚了，你現在的想法是想讓白駒幫你將他所在的那片時空剝離出去是嗎？他可以做到，但沒必要。”

黎厭楞住，“沒必要？就任由他在人界為非作歹？”

即使神明與人類之間有難以逾越的鴻溝，白駒也沒必要這麽冷漠吧？

“你既然知道他現在能力很弱，也知道沒了錘子他無法掀起任何風浪，就並不需要將重心放在他身上，而是該放在那把錘子上。”

黎厭愁悶地說道，“我也想，可我們現在並不知道那把錘子在哪裏。”

“你知道。”長潯突然盯著黎厭的眼睛一字一頓道，“你知道的。”

黎厭仿佛被當頭打了一棒子，長潯的話說的非常直接，而且胸有成竹。

可那把錘子會在哪？多疊空間還呈循環狀態，他完全不知道錘子會循環到了哪個時空，怎麽找到它的所在？

黎厭就那麽看著長潯思索，長潯見狀嘆了口氣，“我雖然忘了自己是誰，但這些事情，我清楚。

“我只問你一句話。”

“你所謂的消失，是真的消失了嗎？”

黎厭霎時像被潑了一盆涼水，在這個炎熱的下午從腳底蔓延出了一股徹骨的寒意。

長潯這句話把黎厭整個人釘在了當場，雖然依舊是模棱兩可的狀態，但聽在他的腦海裏，卻好像在烏雲密布的天空突然撕開了一條口子，太陽探出來般豁然開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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